第1915章 当圣母堂成为娘娘庙(2/2)
“呵,我是彻底低估了你们的财力。我还奋进心思去其他修道院筹钱干什么?明明你们是非常富裕的。”
因为就算民间贸易市场早就很活跃,教士们不便于公然市侩地谈论金钱与贸易,也禁止居民在城内摆开榷场公然贸易。教士们办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于是城外总是会出现一些“麻雀集市”,集市总在罗马古道附近出现,尤其是连接苏瓦松和兰斯的北线道路,人口很多的兰斯平原的大批手工制品,靠着这条线路运抵苏瓦松、圣康坦,西北方向的金银也就缓慢地流入兰斯。
靠着地域之便,法兰克人更乐意住在城市的西北方和北方,那边也是村庄富裕户最多的所在,恰恰也没有遭遇罗斯军队偷袭,更未遭遇化身匪徒的难民群的打击。
辛克马尔想跑脑袋都想不到,仅仅是无限制开放圣母堂就足够吸纳一笔巨款。他站在高高石阶上,感觉门口举着的居民已经超过两千人,哪怕其中只有五分之一者带着钱财,仅仅支付的“进门费”就有四百磅。
计算圣库赏存的资金,以及要求各修道院支援的资金,献给罗斯王的一万磅银币的贡品本身就只差两千磅银币的缺口。
“他们先给我四百到五百磅的银币,明日早晨有偿赦免进行,说不定一天时间资金缺口就补上了。好啊,临时活动可以稳固下来,我还能再开发一些廉价的小项目。”目睹热闹的人群陷入思考的辛克马尔,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亵渎。
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犯了七大罪的贪婪之罪,可是……
他看着正给信众洗脚的教士,不由得划起十字,心中默念:“主啊!请宽恕我。那些野蛮人是连国王都无法击败的魔鬼,只要我们筹够了钱,就可以将那些坏人劝走。我绝不是贪婪之人,因为一旦我拿不出钱财,野蛮人就要袭击所有村庄,会有超过十万人罹难,兰斯会毁灭,圣母堂的圣遗物也会被野蛮人夺走。我保证,今日与以后筹集到的钱财,都将放入圣库,它们的确是引诱人贪婪堕落之物,它们将被融化成一尊尊圣器、圣器永远留在大教堂内,这样,民众也不会再因争夺金钱变得堕落了……”
辛克马尔想到一些洗白自身行为的歪理,在担任枢机教士时就专著管理财政的他,在理财方面的确优于兰斯所有的枢机。兰斯正濒临毁灭,新国王已经靠不住,完全知晓内情的诸枢机发现,真正能力挽狂澜者,居然的确就是大主教辛克马尔。
殊不知,他们赞誉的大主教,其思想已经变得极为超前了。
口子已经打开,剩下的就是考验大主教在敛财方面的想象力。
这个时代,本来并不昂贵的莎草纸制作,因材料产区的埃及地区将对外一切贸易故意提高价码,加之柏柏尔人海盗(巴巴里海盗雏形)的活动,使得航海商贸变得更具危险性。
运抵意大利地区的北非物产减少,又因为法兰克帝国十余年内战对商业活动的摧残,莎草纸比起十多年前,其价格已经涨了很多。
辛克马尔已经想到了“赎罪券”的可能性,只因他看到民众如此热情,估计到明日开启“有偿赦免”后,自己怕是说话说得喉咙沙哑,既然最终结果是信众付钱、自己宣布对方被宽恕,不如绕过倾听与口述过程,直接一手拿钱一手给一份“已赦免”凭证。
在木片上写“已赦免”显得大教堂不高贵,写在羊皮纸上,大教堂反而要付出很大成本。莎草纸本该是适中的载体,再者它不耐潮湿,购买纸质“已赦免”凭证的信徒,数年后看到自然损坏的凭证就只能购买新的,以换来最近几年新犯罪行的赦免。
要赦免当众骂人和赦免背地诅咒,信众所要支付的钱当然不同。若是盗窃、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,就需要更多钱赦免了。至于谋杀等极端案件……辛克马尔已经拉到很低的底线在这一问题上还是戛然而止——犯人按照《萨利克》法绞刑处死。
既然“有偿赦免”分等级,谁来对民众忏悔进行赦免也分等级,综合下来付费资金一定不同。
那些普通民众拿不出太多钱财,可他们在平日里犯的罪行多是和同村人斗嘴,至多打上一架。犯罪者和受害者多半也不会互相报复,他们不向村庄教士反应情况,教士也没时间去制裁。就是村民在聆听教士讲经后,总会忏悔于自己曾犯罪,女人总是脸皮薄,有了罪行会在礼拜日向村庄教士忏悔,那些农夫总是脸皮厚,长期不忏悔而内心惴惴不安也不好。
卖给脸皮薄的农夫一张“赎罪券”,得到大教堂方面的盖章,那可比乡村教士的口述赦免更好用,价格方面当然不能定得太高。
按照这一思路,辛克马尔已经估计出了多个规格、等级不一的“赎罪券”,至于以怎样的载体制作,大不了真的使用昂贵的羊皮纸。“此事,我可以安排河畔的皮革厂村的村民办事。”
其实到了这一步,辛克马尔还不知道,在逃跑的教士埃本的带路下,整个皮革厂村都已经叛逃,且马恩河的南岸村庄也都选择叛逃。
直到当天夜幕降临,教士们不得不在城市广场点燃篝火照明,聚集不减的民众仿佛忘记了饥饿,他们高举着满是银币的口袋嚷嚷着拜见。
不得以之下教士们索性也不再睡觉,他们不能辜负民众的热忱,实则也是不能辜负即将到手的金钱。
夜深,枢机们已经为收获的银币看呆了眼,简单承重后,所有银币已经堆砌到了惊人的三百磅。
直到后半夜,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教士,终于开始迎接一批重量级的“客人”,目睹他们携带巨额资金,困得正小睡的辛克马尔也被唤醒。
只见那些访客拖家带口而来,出手极为阔绰,一户人家出手胜过城内十户,再稍稍询问一下,才知晓来者都是城外村庄的富户,不是大地主就是磨坊主。要仔细调查这些人的情况非常简单,辛克马尔急令教士拿出文档,他翻开厚重的羊皮书,按照当事人的自称,很容易找到对应家庭的名号。
城外的村庄有哪些富裕户?家族名字自然被大教堂统计得清清楚楚,只因这些人主要靠着收租与贸易,所有行为都可悲定义为“可耻的高利贷”,家族频繁捐赠财富从而换来大教堂的绥靖。
其实,带着巨额钱财而来的富户家主,还是第一次看到贵不可言的大主教亲自翻阅一本不可思议的厚册子,这时才惊讶地意识到家族很早就被大教堂盯上了。他们之所以是富户,正因为头脑活跃,既然家族早被盯上,现在捐赠一笔巨款,大主教定会浓墨重彩地标注。反倒是家族若长时间不捐赠,大教堂可就要按着名单找茬了。
十磅、二十磅,最多者给了四十二磅,一些看着衣着很体面的村妇还摘下了银饰扔到天平里,为全家人的捐赠再填一份重量。对于这种“极端虔诚”的信众,欣喜的辛克马尔忘记了疲惫,他特别许可当事家族不分老幼集体进入烛光恢弘宣礼堂,可以做的不再局限于触摸圣母像,可以搂抱、献吻,甚至于默许手欠者用指甲盖扣掉一点圣母像的石膏。
石膏这种便宜物以后再糊到圣母像即可,原本惨白的塑像就要定期补石膏,最后涂上颜料,只要不涉及核心的圣遗物,信众就是扣掉小拇指大小的碎块也可以。毕竟他们真的拿出了一大笔真金白银!
只要再来一些村外富裕户,大教堂的资金缺口一天一夜即可补足,不过各村一般只有一家真正的富户,辛克马尔实在不能奢求存在很多富人。
他将目光看向新的天明,他决定再睡一阵子,等到上午时分开启有偿赦免,身为大主教的自己亲自坐镇大教堂,他给自己定的收费标准是一人次两磅,主打的正是大主教可以赦免一切罪行(有恶性犯罪者不可能活着参与活动),而次一级的枢机们,就在城内的其他几座修道院坐镇,一人次收费一磅银币,能赦免的也就是轻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