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要高飞（上）（2/2）
内，怀疑有时比实证更可怕。一个疑似绝症患者的身份，会伴随自己一辈子。哪怕体检始终正常，上司同事也会刻意疏远。社交、升迁，这些基本都没了希望。
不管艾文嘴上说的多好听，实际情况就是：牺牲品得不到任何补偿。
丹尼斯可以预料到自己的命运，
在北爱尔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，一间狭小昏暗破旧简陋的办公室度过余生，没有提拔、没有奖赏甚至没有正常人的交际。陪伴自己的，只有无穷无尽的文件，以及充满怀疑以及厌恶的目光。
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！
结果无法更改，他们也不能好过！
“陈继祖呢！他会怎么样？”
“他的名字已经记录在册，我们会给他建立档案，等到时机成熟，让他得到应有惩罚。不过这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，毕竟我们人手有限，工作又太多。”
“他现在在哪？”
“钻石山。和卢济民在一起。”
一部劳斯莱斯，一部法拉利并排停在钻石山下。
山顶，卢济民、陈继祖这一老一少并肩而立，望着面前海景。
卢济民看着大海，回忆前尘往事，语气唏嘘。
“我当年到港岛的时候，就是在这里上岸。身上除了两个篮球胆，什么都没有。又渴又饿，刚一上岸就昏了过去。本以为死定了，没想到运气好，不但没死，还遇到了阿珊的妈妈。她当时就住在山下的寮屋，用纸板搭的房子。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很傻，已经那么穷了，居然还想着帮人，而且是个大男人。她把我从岸边拖到房子里，还煮东西给我吃。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顿饭的味道，白米饭配一块滋滋冒油的肥叉烧，第一口吃下去，就觉得人生有了希望。我现在从不吃叉烧饭，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我有钱，看不上穷人的食物。实际上恰恰相反，在我心里，没有什么食物比叉烧饭更珍贵。只不过阿珊的妈妈不在了，再也没人能做出那种味道。那些所谓的叉烧饭就是亵渎，我怎么会吃？”
陈继祖点点头：“我明白卢先生你的感受。以前只知道你是白手起家，没想到居然是从这里走出的富豪。拆掉老街坊的房子，不知道有什么感受？”
“我现在要拆掉天府大厦，你会有什么感受？”
“随便了，不拆难道留一辈子？有得选当然要住好房子，没人喜欢住贫民区。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
海风吹拂，卢济民迎风站立身姿挺拔如松。这具不再年轻的躯壳内，依旧蕴藏着过人精力。
“这里对我来说，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。阿珊的妈妈如果不是在石矿工作，或许就不会得肺病，现在还可以陪在我身边，做叉烧饭给我吃。”
“可是这里没本事走出去的人来说，就非常有意义。我知道这些房子质量很差，有些都不能算做房子。台风一来，很多板房就会被吹垮。一家老小看着房顶被掀飞家当被吹走，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抱在一起，一边哭一边淋雨。这样当然很惨
，但是再惨也惨不过露宿街头。只要人没事，房子总可以重建，东西可以捡回来。现在随便一句话就让人搬家，连一毛钱补偿都没有，他们怎么可能开心。说不定要给他做叉烧饭，忽然有人闯进来，把她的房子踢烂，让她马上搬家。你想想，她是什么感受？”
卢济民哼了一声：“关我什么事？你做好人，知不知道我们这些股东加起来要损失多少钱？如果是在当年啊，你害我们损失这么多钱，早就被装在麻包里丢下海！”
陈继祖微笑面对：“有没有这么恐怖啊老伯？说得你们好像是凶神恶煞一样。我能害你们损失钱，当然就能帮你们赚钱。你的合伙人可能是蠢货，但你肯定不是。以老伯你的聪明才智，肯定已经想到该怎么和我相处，用不着吓唬我。”
“不要以为你帮我女儿，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。我这个人呢，是出名的不讲道理。虽然阿虹和阿珊名义上都是我女儿，但在我心里，两个人没有任何可比性。阿珊的妈救过我的命，和我一起吃苦，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。她去得早，我对阿珊不好，她在上面会不开心。阿虹的妈跟我，是因为我有钱，将来可以分我的财产。我给她们两母女钱花，已经算仁至义尽。你帮阿虹多少，我都不会感谢你。”
“老伯，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，是你女儿主动和我手下混在一起，不是我要她和我们混在一起。我不是保良局，没有替你照顾女儿的义务，也无心过问你的家事。现在我站在这，是在和你谈钱谈合作，不是谈你女儿。不管大的还是小的，都和我们现在谈的话题无关！”
“那你说说，准备怎么合作？”
陈继祖胸有成竹：“从我招呼记者到钻石山，再到那场官司，都是为我们的合作准备。我希望你们亏钱，而是希望赚钱。你，我，所有人一起赚钱。赚英国人的钱。说着说的再直白一点，赚政府的钱。老伯听说是和英国人做生意，赚洋人的钱发家。有没有考虑赚政府公帑？”
“年轻人，不要以为你可以从宝岛那里拿到资金就很了不起，港府的钱没那么好赚。”
“他们每年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拿走那么多税金，给我们这些穷人的福利就只有那么一点点。救济金每个月70块，吃饭都不够，老百姓还要感激港府。名誉和好处，他们样样都要，简直比社团还贪心。”
“殖民者就是这样了。”
“所以要给他们找点麻烦，让他们多拿一些钱出来。现在舆论风暴已经形成，港督想要稳定局面想要保住面子，就要拿钱出来盖公屋，专门安置这里的居民。建筑工人优先从钻石山居民里面雇佣，开发方面由几位负责。让外面知道，你们不光收房子也盖房子，港府不仅考虑开发，也会考虑民生，这样舆论才会被压下。”
卢济民看向陈继祖：“你是准备向我们
收保护费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我是想和你们合作。东福建筑公司，也是有承建建筑资格的。虽然没有修建公屋的经验，但什么事都有第一次。钻石山这里鱼龙混杂，一般人想管住他们没那么容易。我在这里还算有点面子，如果这个工程给我做，保证妥妥当当，至少舆论上不会出问题。”
“修公屋你以为那么容易？你没有经验，什么都要学。难道要我们等你十年八年？”
“不需要那么久，三年之内，我保证第一批公屋建好。最重要的是，三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，也可以忘掉很多事。老伯还记不记得三年前这个时候哪匹马中头奖？现在是资讯时代，只要一年半载，人们就会忘掉钻石山。到时候你们再盖楼谁会阻止？至于寮屋区这边，问题并不难解决，后山那边还有很大一片土地没有开发，只不过距离远了那么一点点。你们随便拿几百万出来，让这里的人搬家就好了。”
卢济民看了一眼陈继祖：“拆掉一个寮屋区，再建一个寮屋区，那港府治理寮屋区的计划不是彻底失败？”
陈继祖一笑：“政府做事就是这样了，他要解决的寮屋区已经解决了，新出现的那个，属于新的工作内容，港督可以解释的。我知道，这样做涉嫌非法占地。可是占地的是寮屋居民又不是你们，将来这些地你们继续拿还能便宜一点有什么不好？港岛现在还有很多寮屋区，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很多工程可以做，很多地皮可以拿。我们可以赚钱，老百姓可以从板屋搬去公屋。算来算去，除了政府受损失之外没人受害，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？”
卢济民冷哼一声：“年轻人不懂得谈判技巧很容易吃亏的。我什么都没答应你，你过早暴露底牌，不是很蠢？我现在完全可以不用你，换一个合作伙伴，你又能怎么样呢？”
陈继祖也冷哼一声：“我之所以敢亮牌就是因为不怕你！这个计划除了我，没有人可以执行。我为了这个计划连英国人都敢对付，怎么会怕其他人？”
一边说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带：“我虽然有几亿身家，但从来不是斯文人。这个项目我既然参与进来，就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插手。谁敢不经过我同意就和你们合作，我就打谁，打到他不敢做为止！这就是我的游戏规则。”
卢济民神色如常：“阿珊或者卓瑶，见没见过你这副样子？”
“在女人面前当然要绅士一点了，尤其是漂亮的女人。不管我想不想泡她，都要给她一个好印象。这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么？我装样子给谁看？都是男人，坦率一点没什么不好。”
卢济民微微一笑：
“你的表现和我想象中差不多。你和我年轻时候简直一摸一样，所以我会选你合作，但不会让我女儿和你在一起。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，我住深水湾，不会让女儿嫁到深水埗。离阿珊阿虹远一点，不要和她们有来往，否则我不会放过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