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章 糟心之年(1/2)
腊月廿八。
至此,叛乱暂平。
或者,早在腊月廿三凌晨,随着安邦彦的覆灭,此次西南叛乱就已平息!按千年来的惯例,王九与秦良玉便已取得巨大胜利!也是次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捷。
再开始新轮回……
安邦彦的水西老巢,早在十六日攻克!他围攻贵阳的大军,也在二十三日凌晨,随着秦良玉的阵斩安贼,早已作鸟兽散。
奢崇明更早,初五凌晨被端永宁老巢后,其覆灭已进入倒计时!
作为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!除一颗人头可在朝廷…为哪位将军赚得巨大功勋外!作为首叛首逆,那时起他就已无其他价值。
可这孙子聪明!
任何一位将军,都渴望得到其人头!唯独王九不稀罕这所谓功勋。一个大明事实上的军阀!一个真正意义上最大的反贼!他要啥朝廷的功勋?
相反,奢崇明活着对王九很有用。
他已发檄文,要将西南所有土司改土归流!那就需要有人带头响应、拥护。可谁愿意?除了走投无路、死路一条的奢崇明。
就算王九再能打!就算贵人们不阻止王九的瞎搞?云贵川桂鄂湘!那么多土司,又都在交通不便之处。王九去了,土官们随便往深山一藏!他打算打到啥时?
所以,王九太需要土官们主动来降!所以檄文中夸言:土官们可来长泻军中,申领免死铁券!
所以奢崇明来了。
公开且恭顺自缚而来,一路大声地要向王九请降。
难题交给王九……
可以公开剐了他,此乃大快人心之举!可以押送进京由皇帝判其凌迟,那是平叛的巨功!
但是,檄文中的免死铁券,从此成为狗屁。
但王九若不处死他,或押送进京?将从此受尽下文儒口诛笔伐!唾沫也能淹死人。
奢崇明是首叛首逆!未请示朝廷,未经堂官会议后由陛下恩许!你有啥资格对其免死?
奢崇明在外面跪僵了双膝!王九房里踱步磨破了鞋底……
为西南长安,就承受无尽攻讦?而赦免个罪该万死的恶贼?
还是那孙子聪明!王九终究一跺脚:千万人吾往矣!
在人山人海的围观中,“伤病”中的王九缓缓而出,手中那条铅芯镀金的泥鳅,看得奢崇明两眼放光!——据是长泻军新造的免死铁券。
王九亲自给奢崇明解绑!“本将言出必践!你却是例外。”
奢崇明面如死灰!王九厉声:“首叛首逆!免死铁券就不要想了。不过…”
“朝闻夕死!你却不用死那么快。以后就在本将身边赎罪!赎不尽尔罪?本将亲自剐了你。”
这话的时候,王九心中却想着金陵与朝堂。
……
启二年正月。
这个年过得……让大明所有上层都纠结!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自从有了王九,许多事便早已失控,比如西南。
并未花朝廷多少钱粮,也没用太多时间,西南叛乱却已平定!
别南党,连北党也大失所望。别卖多少军火,就连平常打仗的猛贪猛捞!都没啥机会。
南党更糟心!
腊月廿澳寒风掠过秦淮河,画舫内的暖炉驱不散众人心头寒意。当日密室那几人,今都在。
方阁老率先起头:“原想在西南再捅出血口,逼北党与皇室…从辽东与西南之间二弃一?王九…”
郑芝龙咬牙切齿折断牙牌,手背靛青锚纹令满室侧目,“更糟的是,积存在重庆的粮秣、兵甲、军需…”
“除了粮食,其他东西我们耗费百万!却连声都不敢吭。”
“岂止!”一个苍老声音斯条慢理:“粮秣军需堆积如山,贱民多如蝼蚁!是我等…帮王九拉起数万精兵。”
“使他竟敢主动叫板了!“孔公子轻拍桌案长身而起,腰间刻有诗书传家的玉佩清脆声声,“敢揪桌子捅出所有烂事!他还敢提兵攻打江南!将我们全抄家灭族?他…他真做得到啊…”
身旁的侍妾默默为他续上热茶,躬身退后,却让众人言不由衷——孔公子就这样请人秘商大事?
“我们认为永宁、水西兵已很强?在他面前如摧枯拉朽!致围逼重庆的川滇黔军,被他一纸而退!”
“二十五万大军压境,竟被安邦彦鼠目寸光!闹成笑话。”
孔公子还在絮叨:
当水西老巢于腊月十六攻破?大家再无幻想!飞速求和,以免错过十日之约。
腊月二十,和谈条件秘密达成:
将王九老娘幼弟、陈可忠妻儿?
当就送长泻!
杨老头所谓死谏?
自有人出来查实澄清,并于廿二日就已反转:其宠妾乃建奴奸细!所以他不是奸细,就是受了蒙蔽。
东林党齐刷刷上书,对王九平叛功绩谀词一片。廿二日,朝廷已明发圣旨:大加褒奖其平叛功绩!还给其官升一级为西南平叛总理……
孔公子终于停下喝茶,郑芝龙却又接着念叨。
“竟还想向我们敲诈巨款?没门!在这恶贼身上多次巨亏!还问我们要钱?那不如拼命算了。”
“是啊!”一个女声拖长声音,“却考虑到他真可能提兵来抢!答应放了黎相君:等王九没带啥兵马!船过金陵时放人。”
女人压住愤怒:“可王九竟同意!人尽可夫也值几百万两?”
方阁老闻言自责:“怪老朽啊!还是差了定力。”
“腊月二十四!陆续传来的飞讯,令老夫捶胸顿足。
一直与王九合作无间,还对其亲属、部曲有活命之恩的秦良玉!竟同王九反目成仇?
吾…实不敢相信!
直到看到两人塘报,大家才愿相信这个事实。王九异想开要改土归流,连功勋卓着的石砫土司…也一视同仁?这谁能接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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